这时,陈霖鸣又开始走动。刘子良额头的汗滴了下来。凭着直觉,他明白,陈霖鸣也是偷偷溜进来的。 难道说,那个楼梯口看到的黑色身影,就是他的吗? 此时的月光,忽明忽暗,小图书室空寂的房间里,除了阴沉沉的书架,和一堆堆的故纸,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鲜活的气息。 甚至书架上这些已经绝版的书,都带着陈腐的气味,开始苏醒。 刘子良蹲了下来,慢慢缩小身子,躲在书架的另一层。眼看着陈霖鸣又往前面走,他赶紧从书架另一侧绕道后面。 看起来,这个小图书馆,陈霖鸣不是第一次进来了。他似乎很清楚,自己要的书在哪里。刘子良跟在他后面,查看他翻阅过的书,越看心里越震惊,整个人差点要惊呼起来。 虽然,他心里有准备,陈霖鸣和自己看的书,可能是一类,但当真的确认时,他的心还是砰砰乱跳,几乎要跳了出来。 陈霖鸣找书非常精准,他总是能快速找到那些隐藏在平淡无奇书名下的,但明显是蕴含特殊意味的书。 其中有一本,是当时报纸的剪贴。刘子良轻轻一翻,忽然,手抖了下。 他那细长的黑色眼睛,直勾勾的盯着本子上的一张黑白照片。或许是因为那时的相机像素实在不够清晰,也因为是年代久远,总之,照片看起来,模模糊糊。 四个身穿长衫,拄着文明棍,戴着小礼帽,圆圆的黑色小墨镜的男子,并排站在一起,站在最边上的一个男人,看的出,个子是最瘦小的,他挥舞着手中的拐杖,对着身前一个大坑摆出一副指指戳戳的模样。 另外三个人,低着头看着坑里,刘子良将手电筒挪到照片上,仔细对着他们的脸照了照,可惜还是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。 至于坑里的东西,或者是因为拍照的角度问题,只是浅浅看到一个似乎是个石块的表面。这时,他看到下面的一段解释,却是越看越心惊。原来,一切和传闻都差不多。 图片上的这几个人,是当时筹集资金建造学校的校董。三个都是当时当地的大商人,最边上的那个,却是越南西贡人,家里很有钱,堪称当地巨富。据说他无论走到哪里,都要带着一副棺材。 这是用金丝楠木打的棺材,木板特别厚实,还散发着清香,据说一寸一金呢。 最稀奇的是,晚上睡觉的时候,他就直接钻进棺材里。不过,有钱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,这个人也不奇怪。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,是因为当时正在建造大楼,而工人们反映,地基打了没多少,后面完全打不下去。最后众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发现居然是因为地下面,埋着一个硕大的石乌龟。 “究其石龟出处,无一人能知一二。然此地终究为建校之址……”刘子良小心翼翼的翻过这一页,却愕然看到,后面的几页纸都被撕了。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射进来,照在刘子良捧着的书上,他的脸抽动了下,内心忍不住低声诅咒,他把手电筒朝着被撕掉的页面仔细照了照,这分明是被人刚撕的! 来不及多想,他听到陈霖鸣的脚步声,走去自己刚钻过去的化学部分的藏书。 难道化学部分也有什么线索吗? 刘子良心念一动,刚想把书塞回书架上,一低头,忽然看到有个影子,浅浅的映在自己身前。顿时,刘子良的脑袋轰的一下,手脚冰冷,血往头上涌。 他深呼吸一口,猛然之间有转身,果然,陈霖鸣不知什么时候,居然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。 他瘦削的脸上,一双眼睛狠狠盯着刘子良,眼神中还带着一种怀疑,不屑,质疑。他的表情是如此狰狞,完全不是从前在校园里遇到的那个温文尔雅,礼貌而又冷淡的助教。 没等刘子良说话,陈霖鸣直接反手一掌,劈在他颈部;幸亏刘子良反应快,整个人滴溜溜的转了个身,不假思索抽出身边书架上一叠厚厚的书,就往他身上砸去。 他还没有跑几步,陈霖鸣又赶了上来,只是这次,他先前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的右手,多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。 陈霖鸣似乎是练过武术的,出手的几招,快狠准,招招是要取他性命。刘子良惊慌失措,一个躲闪不及,眼睁睁看着他手中的匕首,一下子扎向自己胸口。 来不及思考,刘子良瞪大眼睛,条件反射般转身,一股剧烈的疼痛,从右胳膊上传到全身。 刘子良闷哼一声,低着头侧身转过书架,胡乱抽着书,砸向他,眼看着书都要被自己扔完了,自己也被他逼进校图书室的角落里,已经无路可退了……陈霖鸣手中的匕首,在月光下闪烁着雪白的银光,连上面一抹血迹,都看的清清楚楚。 刘子良一咬牙,略蹲下身子,将几乎空了的书架狠狠推倒。 顿时,一阵巨大的声响,在小图书室里震天动地的回荡。额头上,似乎有东西在流淌。 滴到睫毛上,挡住了视线。 刘子良抬起麻木的右胳膊,手背一擦,忽然感到额头上一阵强烈的痛。 不知什么时候,自己的脑袋也被砸破了,细细的鲜血,正滴滴答答的流下来;右胳膊上,也被狠狠扎了一刀。 可是,这倒下的书架,只是让陈霖鸣的动作稍微慢一点而已。 刘子良已经退无可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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