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志怪故事：三梦记

原创·沧海一粟古代志怪故事

聂俊士，字啸竹，住在楚南潇湘云梦之间。妻子顾氏，字湘苹，是世家女子。顾氏从小读书聪颖异常。每当月朗花妍，风和日丽，夫妻二人就备酒对饮，玩藏钩射覆，击钵联吟的游戏。聂俊士家境中等，不用担心柴米油盐的琐事，也不热心功名，像隐士一样自得其乐。

他的舅父在京为部曹，寄信让他入都，并且以功名利禄相诱，词意恳切。聂俊士收拾行装出发，夫妻分别，怀着深深的眷恋和忧虑。

走到山东地界一个村庄住宿，野店简陋，门口一道小桥。夜间，他梦到自己出门散步，走过小桥，忽然迷失了道路。前面出现一伙拿着刀枪火把的人。聂俊士很吃惊，以为遇到了强盗，走近后发现，是一伙打猎的人。

为首一人是个少年公子，容貌俊秀，衣着华丽。他上前向聂俊士行礼，问他的家乡在哪里。又邀请聂俊士到家里做客。

他们逶迤行进几里路，来到了一处高大的府邸。少年和聂俊士行了宾主之礼，摆上宴席。少年自我介绍姓孙，祖父曾在朝中为官。他今年十六岁，已经登科及第，近来因为学习骑马射箭，每日到西山打猎。“酒后，少年让聂筠士在东厢房休息。

躺下不久，一个老仆敲门，言称公子请客人去后园赏花。聂俊士有些累，不想再游玩。老仆一再催促，他勉强起身，跟着对方出门。走了几步，老仆忽然不见，他打量四周，自己身处荒山野岭之中。

聂俊士大惊下醒来，原来是南柯一梦，自己躺在客店的破床上。

早晨准备继续前行，天降大雨，只好耽搁了一日。夜里，他又梦到那个仆人前来邀请，还是言称公子相邀赏花。聂俊士一再推脱，仆人强拉他出门，又是走了几步不见，他四顾茫茫，却无法从梦中醒来，只好漫无目的信步。

曲折走了一会儿，抬头看到了自己入住的客栈，聂俊士大喜，推门而入。却看到一个女子在灯下刺绣。聂俊士吃了一惊，以为误入了闺房。正要退出去，女子已经抬头看到了他，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，站起来做出要喊人的样子。聂俊士一下醒来，还是躺在客店床上。

聂俊士虽然对这两个梦感到奇怪，但也未放在心上，雪停后出发，顺利到了京城。此后再未做奇怪的梦。

他在京城生活了两年，在舅舅的资助下考中了举人。回家途中再次入住那个客店，晚上又做了一个梦。梦中他回到了家乡，自家门上悬挂着丧幡，灵棚搭在了偏房，前院中摆满了各种祭祀用的物品。丫鬟都来参拜，哭诉主母在十多天前死去。

聂俊士悲不自胜，踉跄来到灵位前，眼泪簌簌阻挡了视线。忽然一阵环佩声妻子冉冉由房间出来，丰神绰约，和从前没有不同。妻子对他施礼说：“想不到西风一别，远隔人天。会短离长，永无见日。虽然满怀忧愤，却没什么办法啊！”

妻子又拿出罗帕给他拭泪，说道：“郎君不要过于悲伤。我前生是修微庵中的尼姑妙莲，在浴佛日大开戒坛，士女都来集会。你当时是维扬的秀才，渡江来听说法，风姿玉映，器宇轩然犹如一只仙鹤站在鸡群之中。我一时倾慕，因此堕落尘世，结了这段姻缘。我本来也不是你的妻子，你的妻子现已成年，想要前去看她吗？”

妻子带着他御风而行，不久来到一个地方，门第恢弘，仆婢成群。仔细打量，就是以前遇到的孙公子宅邸。一个女郎正在梳妆，正是以前梦到的那个刺绣女子。

聂俊士刚要细问，忽然有人摇晃他的肩膀，原来是天已大亮，车夫催促他趁早赶路。

到家后，妻子的确去世，聂俊士悲痛的心情无法描述，多次想出家为僧，都被家人拦下。过了丧期，本地名族争着求婚，他都拒绝了。

会试日期来临，亲友劝他参加考试，聂俊士也想借此遣散闷怀，于是再次进京。竟金榜题名，中了二甲进士。舅舅非常高兴，给他定了一门婚事。女方是舅舅同僚的外甥女，住在山东。

吉日定下来，聂俊士去山东完婚。到了新娘家，房子、仆人，一切都似曾相识，新娘就是梦中刺绣女子，新娘的弟弟就是梦中的打猎少年。

婚后，他和妻子说起以前那个梦，新娘找出一副没有完工的刺绣说：“当年我和二姐比赛，因此挑灯刺绣。到了二更，忽然看到一个男子闯入了闺房，我正要呼喊，男子不见了。我怀疑是自己眼花，没有对人说起。从那日起我得了寒疾，十多天才痊愈，和姐姐比赛刺绣的事也就此搁置。我看到的难道是你的生魂吗？”

夫妻二人惊讶感叹，感慨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！

故事出自《淞隐漫录》，有删减。《唐传奇》中也有个三梦记的故事，讲的不是缘分，是预知。摘录其中一梦如下：

贞元年间，窦某与朋友去往秦地，夜宿潼关客栈。夜间，窦某梦见自己来到华岳庙，遇到一个女巫师。女巫个子很高，面容黝黑，青色裙子白色短衫。女巫请窦某给自己送上祝福，窦某问他姓名，女巫说姓赵。

窦某醒来，把这个梦告诉了朋友。接下来的路程，他们的确途经一座华岳庙，有个女巫高挑黝黑、白衣青裙，在路上请他们祝福。

窦某拿出二百文钱赠送，女巫大笑起来，回头对徒弟们说：“果然和梦里一样！”窦某问缘故，女巫说：“昨夜梦到两个人，一个短胡子的送我二百文钱，果然是这样。”窦某又问女巫的姓氏，回答说：“姓赵。”

（古代志怪中关于梦的故事很多，大多数通过梦中大起大落的人生，来表达人生短暂，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。比较经典的就是《南柯太守》，后世模仿的很多，但都没什么超越。今天选录的故事主题是缘分和预知。）